打捞日本“财宝船”阿波丸号

⊙作者 杨丽娟                  

    1945年3月28日，日本阿波丸号救援物资运输船在新加坡装载了从东南亚一带撤离的大批日本人驶向日本。4月1日，阿波丸号被美军潜水艇误炸，沉期没在中国福建省平潭县牛山岛附近海域。它的沉没，是二战时期最大的海难之一，2008人葬身海底。它又是传说中的“财宝船”，多方消息声称，随“阿波丸”沉入海底的还有巨额黄金、珠宝。

   当时，日美双方协议的救援船只显然是不允许装载战略物资的，“阿波丸”却违反了协议。从唯一的幸存者下田勘太郎口中得知，返程时船上载有橡胶、锡、铅等战略物资。除此之外，关于“阿波丸”装载的货物还有一种流传颇广的说法——“阿波丸”是一艘“财宝船”。

    曾任日本驻新加坡海军特务机关长官的日高震作战后就曾指出：船上除船长室的保险柜外，还设有3个航海用的特别保险柜。途中，在雅加达把军队的贵重物品包括金币、工业钻石等分别装入不同的保险柜。在新加坡，同样将金币、英镑纸币、美元以及各种有价证券等装入。他还提到，从日本到印度尼西亚运输物资时，“阿波丸”一起运送了大约6000吨兵器、弹药及飞机零部件。

    与日高震作的说法呼应的是，时任日本第三船舶运输司令官的稻田正纯，当时负责安排“阿波丸”在东南亚地区运送货物和乘客，他回忆称，东京关于“阿波丸”装货和选定乘客的电报发给他的共有3000封之多。此外他还说，驻新加坡的日本海军特务机关长官日高震作曾雇佣许多海匪和海贼装货。

    作为负责这次装载活动的长官，稻田正纯竟然不知道“阿波丸”装载的详情，反而是特务机关把持操作，可见“阿波丸”的确装载了秘密的货物。

    然而，仅凭几个人零散的线索，并不能完全确定货物的具体清单。随着“阿波丸”的沉没，它装载货物的秘密似乎也一起沉入海底，直到上世纪70年代，“阿波丸”再次吸引了世界的目光。

    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首次访华。据外电报道，尼克松带给中国一份“厚礼”，这份厚礼就是关于“阿波丸”沉没在中国海域的情报。美方称，有关情报是通过人造卫星探知的。后来，美国《共和党党报》等媒体又纷纷报道“阿波丸”装有巨额财宝，包括黄金40吨、白金12吨、工业钻石15万克拉、工艺品40箱、锡3000吨、橡胶2000吨……

    消息迅速引起了世界关注，美国、日本、德国以及中国台湾的有关部门、民间组织或打捞企业，都提出希望打捞或与中国合作打捞“阿波丸”沉船。尤其是美国的一家打捞公司，两次致函我国外交部副部长韩叙同志，提出他们准备在1976年7月初开始打捞沉没在台湾海峡的一艘船舶——其实就是“阿波丸”。

    面对国际上纷纷要求前来中国打捞“阿波丸”的情况，时任交通部长叶飞深感情况复杂，事关重大。于是，1976年6月29日，交通部会同外交部向国务院汇报情况，提出美国准备打捞的范围包括整个台湾海峡和部分南海海域，在我国沿海200海里范围之内，涉及我国主权和军事设施的机密，不能允许美国打捞公司进行打捞，将来在条件具备时，可由我国自己打捞“阿波丸”和其他沉船。这个报告经国务院批准后，通过外交途径，拒绝了美国公司进行打捞的请求。

    被拒绝的国外公司根本不相信，没有国外的帮助，中国能够唤醒沉睡在海底的“阿波丸”。但没过多久，中国果断启动了独立自主打捞“阿波丸”的“77·13工程”。

77·13工程

    1976年8月，交通部和海军司令部共同召开“海上救助工作联席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交通部和海军参加会议的领导同志共同议论了打捞“阿波丸”问题，大家一致认为，无论从政治上、经济上以及其他方面来看，打捞“阿波丸”都有很大意义。从政治和外交方面看，中国如果捞起该船，归还残骸，有助于增进中日两国人民的友好；从经济上看，“阿波丸”装载大量稀有金属，据说还有黄金等贵重物品，价值很高；另外，打捞“阿波丸”也是我国潜水队伍一个很好的练兵机会。因此，会议形成独立自主打捞“阿波丸”的一致意见。

    3月26日，国务院、中央军委正式批准了交通部、海军的勘测打捞方案，批示决定将这一打捞工程命名为“77·13工程”，并决定成立打捞“阿波丸”工程领导小组，在福州军区统一领导下负责“阿波丸”沉船的整个勘测打捞工作。

    这一年春天，来自海军的打捞船J101船、来自交通部上海救捞局的沪救捞3号打捞船等，先后来到福建平潭县牛山岛海域，开始了打捞“阿波丸”工程。

    1977年，两岸关系仍处于对峙时期，牛山岛海域是两岸之间距离最近的一片海域，打捞“阿波丸”的作业现场离台湾更近，台湾的轮船5小时可以抵达，飞机更是6分钟就能飞抵作业场上空，打捞现场当然不平静。《神秘的“阿波丸”沉船打捞始末》一书的作者、参与“77·13工程”的海军北海舰队退休潜水员郭挺杉记得，国民党的小型舰艇、商船等常来附近骚扰，飞机不分白天黑夜地来打捞海域上空盘旋。他所在的J101船是海军现场打捞作业的指挥船，有时一天拉响的战斗警报不下四五次，每一次听到警报声，正在进行潜水作业的潜水员继续工作，其他人员则立刻做好战斗准备，船上四座双管高射机枪，立马对准敌机。敌机也不敢太过放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盘旋几圈后就掉头飞走。

    1977年5月4日，随着“阿波丸”位置的确定，以清除渔场障碍的名义，“77·13工程”正式进入了清理障碍物、打捞货品的阶段。

    沉没海底32年的“阿波丸”断成了两截，前后两段相距35米，海军负责打捞前段舰首，交通部所属打捞局负责沉船后段，分别开始清障除泥。为什么要从清理障碍物开始？因为船体上缠绕着数不清的渔网，覆盖着厚厚的淤泥，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海底生物，用潜水员汤东征的话说：“根本看不出那是个船！”

    潜水员们必须穿着近100公斤笨重的潜水服，绕过密密麻麻的障碍物，穿行在如同迷宫般的船舱中，清淤泥、割渔网、捞橡胶……汤东征说，每次下水，潜水服里的4层衣服全都被汗水湿透，说汗如雨下一点都不夸张。

未解谜团

    打捞条件艰苦，危险重重，但潜水员们自始至终激情高涨，还展开了打捞竞赛。在捞锡锭的竞赛中，汤东征以104块锡锭的成绩取得了海军参战部队的第一名。

    在3年多的打捞作业中，600多名潜水员共潜水3604次，捞出锡锭、橡胶、水银、云母等沉船物资500多吨。此外，还有370具落难者遗骨及遗物1683件。本着中日友好和人道主义精神，中国政府分三批向日本方面移交了捞起的死难者遗骨和遗物。

    1979年，打捞出来的锡锭、橡胶等物资拍卖了5000万美元，这笔钱用来购置了新的打捞设备——海上万吨浮吊“大力”号。

    1980年7月6日，“大力”号将“阿波丸”的驾驶舱局部缓缓起吊出水，沉没海底35年的“阿波丸”号船首重见天日。

    与此同时，负责沉船后段的潜水员们继续打捞余货，寻找可能存在的贵重物品。然而，潜水员们在几个货舱内反复寻找，连沉船前段和后段之间的海底也没有放过，由“大力”号用抓斗挖地三尺进行寻找，都没有发现传说中的保险柜以及黄金、珠宝等贵重物品。有一次打捞人员在桅杆底部发现了一个图纸上没有的秘密舱室，许多人猜测这就是金库。结果潜水员在水下切割打开舱室后，发现里面装的只是钳子、铁环、大螺丝钉等。

    不久，随着最后一批船队的撤离，中国宣布正式结束对“阿波丸”的打捞工作，船体的后段由于体积太大，内部物资也基本捞出，就留在了海底。

    “77·13工程”结束了，除了死难者遗物中的一枚金戒指，打捞人员没有找到一两黄金。那么，黄金等贵重物品去哪里了呢？

    叶飞在回忆录中分析了这样几种可能：一是该船装载有贵重物品的传说虽多，但说法不一，并无确凿证据，可能是以讹传讹；二是当时日本运送掠夺物资的船舶很多，有可能采取声东击西的手法，已由别的船将掠夺到的贵重物资运走，这一点可以从日本官方的态度看出，比如“阿波丸”沉没后，日本向美国提出的索赔清单中并未提出任何贵重物品，再如，几十年来日本官方对该船装载有贵重物品的传说一直没有表态等；三是从美国潜艇击沉“阿波丸”，到我方实际控制台湾海峡，其间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间隔，美国如事先获得“阿波丸”装载有贵重物品的情报，在该船沉没后即设法捞取，这一点按照美国的设备和能力，并非不可能。

    不管哪种可能，都只是猜测，估计真相如何，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据《北京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