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里斯:少数族裔女性从政有多难?

  • ■ 罗婞

        11月13日,中国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在回应美国大选问题时说,我们尊重美国人民的选择,我们向拜登先生和哈里斯女士表示祝贺。
        对拜登来说,选择哈卫斯作为自己的竞选搭档,还是冒着一定风险。
        2016年的总统大选中,希拉里的败北就证明了,女性想要在政坛获得领导地位,并不容易。

    “和别人不一样”

        有媒体形容哈里斯是一个“一生都在打破玻璃天花板的人”。
        她曾创造过多项美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加州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总检察长,2016年,她当选加利福尼亚州参议员,成为该州首位非裔参议员,同时,她也是参议院中的首位南亚裔参议员。
        哈里斯的母亲生前常对她说:“你可能会在很多事情上创下‘第一次’,但请确保你不会是最后一位。”
        母亲的这句教导,哈里斯用在了演讲中。“我可能是白宫第一位女性(副总统),但我不会是最后一个。”身着白色西装和衬衫的哈里斯神采奕奕地说道,“每一个电视机前的小女孩都能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充满可能性的国度。”
        1964年10月20日,卡玛拉·哈里斯出生在美国一个移民家庭。她的父母都来自知识阶层:母亲沙玛拉·高普兰是一位研究乳腺癌的专家,父亲唐纳德·哈里斯是斯坦福大学的经济学教授。
        即便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黑人”身份也始终烙印在小哈里斯身上,时刻提醒着她“和别人不一样”。
        她自小住在伯克利西部“黑人聚居区”,每天要乘坐公交车穿过白人社区的学校,当时黑人被视作“二等公民”,不应当与白人孩子上一样的学校。
        这段经历,哈里斯是含泪讲给拜登听的。
        那是在民主党内初选第一次辩论,同为党内总统候选人的哈里斯和拜登同台。她指责拜登三十多年前的一次投票涉嫌种族歧视——上世纪70年代,参议员拜登是黑人儿童种族隔离政策的支持者。
        拜登无言以对。
        哈里斯5岁时,父母离婚。她和妹妹跟着母亲高普兰生活,母亲正是哈里斯精神上的领路人。
         高普兰来自印度一个高种姓家庭,父亲是高级别外交官,母亲是一位社会活动家:在伯克利接受高等教育时,高普兰经常参与民权运动,并因此结识了来自加勒比地区岛国牙买加的哈里斯,两人相知相爱。
        因为爱情,高普兰决定拒绝家庭“包办婚姻”,留在美国。
        在自传中,哈里斯骄傲地提到母亲高普兰的坚强和独立:哈里斯快出生时,高普兰正在实验室工作;也正是这一年,她拿到博士学位。
        高普兰为两个女儿取名,借鉴的是印度神话:大女儿叫卡玛拉,意思是莲花;小女儿玛雅,意思是幻象。
        她解释,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希望女儿不要忘记自己的文化身份,另一方面,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她相信,“崇拜女神的文化会孕育坚强的女性。”
        哈里斯没有辜负母亲的希望。从加州大学黑斯廷斯法学院拿到法学博士学位后,她先是从一个无名小县的地方检察官做起,到旧金山市检察官办公室,然后在2010年当选加州总检察长。
        2013年,总统奥巴马对她的评价是:不仅有令人赞赏的才能,聪颖过人的智慧,还有“专注而坚韧”的品格。
    黑人女性从政,到底有多难?

        作为参议员,哈里斯很快凭借专业素养声名鹊起。用《纽约时报》的话来说,她是一位极富魅力的政治明星。当特朗普深陷“通俄门”事件时,哈里斯就俄罗斯调查向时任美国司法部长杰夫·塞申斯抛出数个尖锐的问题,令对方大汗淋漓。
        “我不能被催促得这么快,这让我紧张。”塞申斯在她发言90秒后,请求她放慢询问速度。
        哈里斯的成功,并不能掩盖美国少数族裔女性在政治方面遭遇的不平等。
        美国妇女与政治中心指出,截至2017年6月,美国没有黑人女性当选过州长,黑人女性占所有国会议员全体的3.6%。白1964年到现在,美国国会当选议员的少数族裔女性,非裔有47位,拉丁裔有20位,亚裔最少,只有13位。
        哈里斯决定参加美国总统大选后,很快遭遇挫折,她并未获得足够的资金和必要的支持。有观点称,2020年大选至关重要,“民主党不愿意将赌注押在任何不是白人的候选人身上”。
        哈里斯不仅不是白人,还是女性,这意味着风险和冒进。最后,民主党决定打出一张安全牌,“老白男”拜登。
        正因为拜登“太安全”、太出不了错,这可能意味着无聊和平淡。拜登的竞选策略之一就是把自己塑造成站在特朗普对立面的人——特朗普分裂,他包容,特朗普种族歧视,他推崇平等。
        原本,拜登只是想寻找一位女性搭档,有11个选项: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密歇根州长格雷琴·惠特默、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苏珊·赖斯等,当然也有哈里斯。
        当时,民主党内部也有不少哈里斯的负面评论。有人说,她在第一次辩论时表现出攻击性,而且毫无悔意,为人太有野心,甚至可能“以错误的方式与他人发生冲突”。
        即便在2020年的美国,女性表现出“野心”和“攻击性”,仍然是一个负面评价。但考虑良久,拜登还是选择了哈里斯作为自己的竞选搭档。
        哈里斯身上最大的标签是“务实”。她不喜欢太过宏观的政策,更在意政策的可实施性,与普通人的关联。除了作为公务员拥有出色的履历外,哈里斯充满活力的年轻形象能平衡拜登的形象。拜登78岁,她56岁,她来自西海岸,他来自东海岸,拜登是白人男性,哈里斯是少数族裔女性。就这样,哈里斯被冠上“女版奥巴马”的名号。
     “Joe and the Hoe”

        拜登宣布哈里斯为副总统候选人后,亚马逊上出现了一款T恤,上面印着“Joe and the Hoe”。
        “Hoe”的原意是锄头,在俚语里和“Whore”是一个意思。Joe是拜登的名字,Hoe骂的是哈里斯。
        除了印在T恤上,不少男性在推特上也嘻嘻哈哈转发了这张图片。他们想表达的观点是,哈里斯无非是靠当“小三”搭上大佬,靠情妇身份打入核心政治圈,没什么真本事:哈里斯这段绯闻发生在1994年,29岁的哈里斯结识当时州议会议长威利·布朗,后者当时60岁了。布朗在旧金山社交圈以风流闻名。他和妻子分居多年没有离婚,绯闻不断,交过许多女友,哈里斯是其中之一。两人的关系在当时是公开的,并不是秘密。这段感情不久就结束了。
        2019年1月,哈里斯宣布竞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后,布朗突然在《旧金山纪事报》发表一篇名为《是,我和卡玛拉·哈里斯约会过,那又怎样?》的文章,称自己是哈里斯的“糖爹”和“伯乐”。“我任命她(哈里斯)为州议会委员会成员并支持她竞选地方检察官,对她的职业生涯产生影响,不过我也影响过许多其他政客,比如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加州州长加文·纽森,参议员黛安·费恩斯坦,”他写道,“不同之处在于,哈里斯是唯一一个在我帮助她后,发信息警告我的人。她说,如果我再从中干预(她的事情),她作为检察官一定会起诉我。”
        对于“蹭热度”的前任,哈里斯没有给出任何批评。
        哈里斯被喊“破鞋”,遭遇“荡妇羞辱”,主要原因还是她是女性。特朗普在竞选期间遭遇上几起性侵性骚扰指控,几乎没有对他造成太大影响。纵观历史,男性候选人或是政治家,鲜少因为私生活而遭遇“荡夫羞辱”。
        作为美国史上得到主要政党提名的第二位女性副总统候选人,哈里斯“前任”们的遭遇,或许正说明,对美国大选,政治家的女性身份可能是一个大阻碍。
        有意大利血统的杰拉尔丁·费拉罗是1984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沃尔特·蒙代尔的选伴,也是第一位得到主要政党提名的女性副总统候选人。费拉罗留着金色短发,展现的是优雅中产阶级女性形象。南方州的白人选民对于她的女性身份十分抵制。在密西西比州,一位老农问费拉罗:“小姐,你的蓝莓馅饼做得好吗?”显然,人们认为家庭事务才是女性的主场。《时代》还就此做了个调查,发现许多选民认为“费拉罗对蒙代尔的伤害大于帮助”,甚至还有女性选民称,自己“是一名思想开放的女性,但不赞同妇女在华盛顿做事”。
        2008年,共和党内很有影响力的政治家麦凯恩参选,他选择了阿拉斯加首位女州长萨拉·佩林作为搭档。佩林是—位保守派政治家,极度反对堕胎。佩林此前并不知名,大家对她的关注也不过集中在“是个美女”,曾经在选美比赛中拍过“裸照”这些花边信息上。
        后来,麦凯恩和佩林输给了奥巴马和拜登。在自己的自传中,麦凯恩写道,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在挑选竞选搭档时犯了错,不应该选择佩林。
        今年,尽管同样遭遇到质疑和反对,大部分美国人还是用选票表示了对哈里斯的认可。《大西洋月刊》认为,“和哈里斯一样,女性已经习惯因直言不讳受到批评,因为有野心和抱负而被视作威胁。”哈里斯的遭遇,恰恰激发了许多女性的同感。
        回顾美国女性参政的历史,1920年,美国女性有了投票权;1965年,有色人种女性才有了普选权。“雪莉·奇斯霍尔姆、卡罗尔·莫斯利、妮基·海莉和其他有色人种女性,作为首批赢得政治职位,同时承受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的女性,为她(哈里斯)铺平了道路。”(据《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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