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颖斐
根据最新的联合国人口报告,2020年,全球60岁以上人口占比13.5%,65岁以上人口占比9.3%。而欧洲的老龄人口占比几乎是全球平均比例的2倍。
从历史角度看,北欧国家的老年服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属于私人领域,是家庭和当地社区的责任。但是,随着福利制度的引入,至20世纪末,所有北欧国家都形成了以养老院和家庭护理为基石的公共护理体系。
当前,北欧国家社会已经在观念和制度上形成了这样一个共识:养老问题是政府公共部门的责任,尽管很多子女在积极地照顾年迈的父母,但赡养老人并不被视为是个人的法定义务。养老问题被抛入社会,家庭照顾并不能作为社会老龄化问题的可持续解决方案。
北欧福利国家,曾经在高涨的社会主义思潮中快速发展工业化,走出了一条全新的资本主义道路,又避开了两次世界大战的浩劫,积累了大量的物质财富,建立了一套成熟的高福利经济制度。如今,当整个欧洲陷入生育率低谷与老龄化社会,这些高福利国家,是否以其雄厚的经济基础与独特的社会制度,开辟了一条可供借鉴的老龄化问题解决之道?
养老金与退休制度
北欧福利国家虽然各自的养老金制度不尽相同,但依然有一些共同点:都是一个多支柱体系,其中包括最低养老金、收入相关养老金以及个人储蓄,三者之间互为补充。最低养老金由政府向全体居民发放,无论居民是否具有公民身份、是否缴费,只要在境内居住满一定年限,到退休年龄就有资格领取养老金。
另一部分是与收入挂钩的养老金。在芬兰,这部分养老金覆盖所有经济活动的参与者,只是不同经济部门的计划有所差异。养老金是基于终身收入的,但随着劳动年龄的增长,后期的收入比重更大,这在一定程度上激励了延迟退休。
2020年,芬兰人的平均退休年龄为61.9岁。21世纪初以来,芬兰平均退休年龄已经增加了3年,目标是在2025年达到62.4岁。芬兰养老金中心官网发布的统计报告显示,在2020年这个遭遇疫情冲击的年份,退休人群继续工作的热情前所未有地高涨。
芬兰的养老金更大程度上与收入挂钩,和欧洲大陆国家较为相似,丹麦、冰岛则是对无收入或几乎无收入居民颇为慷慨,而挪威和瑞典则介于两者之间。
居家养老的回归
在芬兰有句谚语:“无论什么年纪,家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最好的。”
20年前的芬兰,老年人流行住养老院,为此各地兴建了很多养老机构。如今,机构养老的弊端日益显现,比如“住进去容易搬出来难”“服务重心从护理患者转向康养地产”。而且,芬兰随着老龄化问题的进一步加重,至2030年,国家难以全额支付各大养老院的服务,传统的养老模式再难维系。今天的芬兰,必须积极寻找可行的在线和居家医养保健服务。芬兰社会卫生部制定的最新目标是:超过90%的75岁以上老人能独立地在自己家中养老。
为了解决退休老人的社交需求,老年人与青年学生共同居住的试点项目——合住计划(公寓业主共享公共空间)陆续开展。2015年“活跃的老年人”协会合住项目二期在赫尔辛基落成,名为“家园港湾”。建筑是完全无障碍的,轮椅可畅行无阻。“家园港湾”不是一座普通的养老院,而是一种新型的自助式居住方式。老人除了要打扫自己的公寓房间,还要组成家务组,轮流打扫社区公共空间,并在双休日的晚上,与愿意一起聚餐的老年人做晚饭。
先进科技的助力
随着居家养老模式的回归,芬兰入户护理人员短缺问题也显现出来,而利用前沿科技提供远程护理服务,则被作为居家养老的辅助手段。
芬兰赫尔辛基市政府主导的“家庭护理项目”,为约4000名有需求的居家老人配备了安全小设备:GPS手环、摔倒检测器、报警按钮、护理人员电话专线……护理人员可以远程监控这些设备。传感器在探测到异动时,会向护理小组发送警报。
无论是依靠护理人员还是电子设备,尽早发现问题是老年健康生活的保障。芬兰的一些城镇,已经在测试能实时追踪独居老人日常活动的技术。一些科技公司已经开发出利用运动传感器收集数据的网络系统,可以显示出老人在家中的活动轨迹,以及上厕所、打开冰箱的频率。护理人员通过汇总这些数据,来确定优先家访的对象和需要检查的事项。
无论是养老模式的转变,还是科技手段的引入,上述养老举措都依然处于探索和完善之中。而且,富裕的福利国家在以社会力量解决养老问题时,于国家经济实力、社会制度、公众意识方面,都有着先天优势。然而,每个国家都有本国的特殊国情,其中的经验也不能被尽数复制,但福利国家的开创性尝试至少已经证明:老龄化问题有解决之道,而且“养儿防老”并不是必选项;在社会层面统筹安排个人养老,给予每个人更多元、更自由的人生路径,是可能的。(据《老年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