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肯访非，美加大对非倚重为哪般

张全

    11月15日起，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开启任职以来的首次撒哈拉以南非洲之行，访问肯尼亚、尼日利亚和塞内加尔，并发表美国对非洲政策讲话。

    美国国务院网站称，布林肯将于11月15日至20日到访肯尼亚、尼日利亚和塞内加尔，推进美非在全球事务中的合作，包括应对新冠疫情、重建世界经济、对抗气候危机、振兴民主国家、促进和平安全等。

    《外交政策》杂志指出，布林肯是拜登政府派出访问撒哈拉以南非洲的最高级别官员。访问原定于8月举行，后由于美国撤军阿富汗而耽搁。即便“姗姗来迟”，美非互动依然有序推进——今年2月，拜登借非盟峰会之机发表视频演讲；4月，布林肯对尼日利亚、肯尼亚进行虚拟访问；10月，拜登在华盛顿会见了肯尼亚总统……

    按照行程安排，在首站肯尼亚，布林肯将会见该国总统、外长。双方将讨论解决埃塞俄比亚、索马里、苏丹等地区安全问题。美国希望通过强势介入地区局势增强影响力，服务于价值观外交的长期战略。

    在第二站尼日利亚，布林肯将与尼总统、副总统、外长举行会面，讨论如何在公卫安全、提振经济、振兴民主等方面进一步合作。布林肯将在这里发表美国对非洲政策讲话。

    在最后一站塞内加尔，布林肯将与塞总统萨勒和外长重申双边伙伴关系。鉴于萨勒明年将担任非盟轮值主席，布林肯此访也有深化“共同价值观”、加强对非盟影响的考虑。

    上海师范大学非洲研究中心名誉主任舒运国指出，三大访问国各有特点。

    肯尼亚有着“东非明珠”之称，与美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设有美国海军基地。肯尼亚首都内罗毕还是美国“非洲之角”特使进行穿梭外交、斡旋地区事务的落脚点。

    尼日利亚则是非洲人口第一大国，并在最近几年跻身非洲第一大经济体。美国与尼日利亚关系深厚，经济改革、打击恐怖主义、发挥尼作为地区民主领导角色等议题，都是双方长期着眼的内容。

    塞内加尔则是西非比较有代表性的国家，也是美国开展疫苗、基建合作的重要伙伴。不久前，由美国副国家安全顾问率领的代表团访问塞内加尔，确定“重建更好世界”（B3W）资助项目，并参观当地疫苗生产设施。B3W由拜登在今年七国集团峰会期间提出，是一项面向中低收入国家的基建计划。外界将其视作西方对冲中国“一带一路”影响力的地缘政治工具。

    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研究所研究员贺文萍认为，在中非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本月底即将于塞内加尔举行之际，布林肯出访塞内加尔无疑被赋予更多政治含义。联系到美国12月还将召开“民主峰会”，布林肯出访非洲也可视作一种造势行动，向三个国家兜售所谓“民主自由”，挑起价值观对立。

对非战略新动向

    舒运国认为，非洲在美国对外战略中一向不处于优先位置，美国的非洲政策也常被学者诟病为“被动反应”。不过最近几年，美国对非洲更加重视。

    一方面，这与非洲国际地位上升有关——进入新世纪以来，非洲大陆整体由乱趋治，经济连续多年快速增长，人口红利和矿产资源优势凸显，必将迎来一个“非洲崛起的世纪”。为此，亚洲、欧洲国家都在抓紧对非经济和战略布局。美国自然也不想缺位。

    另一方面，拜登上台后，对华战略竞争态势加剧，因此更加倚重非洲，妄图对冲中国影响力，压缩中国外交空间。然而，美国近三届政府对非影响力“忽上忽下”，对非态度“忽冷忽热”，这使得拜登的“非洲指挥棒”有失灵之虞。就像一些欧洲分析人士所评论的，美国想在非洲大陆“大步追赶”中国，但“步履缓慢”。

    具体而言，2008年奥巴马当选美国历史上首位非洲裔总统后，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拉近美非关系，使美国在非影响力提升。而到了特朗普执政，对非洲则是“忽视”与“重视”并存——他污蔑非洲国家是“粪坑”，设法削减对非援助和限制移民，还成为过去30年间唯一没有正式出访非洲的美国总统；但同时，他也推出“新非洲战略”“繁荣非洲”倡议，只是这些计划还停留在“画大饼”阶段。

    等到拜登上台，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清理特朗普“负面资产”，随后是推进对非政策落地。拜登也不含糊，一上台就取消了针对非洲穆斯林国家的签证禁令，重新加入《巴黎协定》呼应非洲关切，还宣布追加8000万美元重振“繁荣非洲”倡议……不过，观察人士仍然“嫌弃”美对非政策转变不够迅速，“几乎没有人认为美国能在短期内缩短与中国在非洲事务上的差距。”

    总部位于华盛顿特区的“自由之家”非洲项目主任乔恩·特明指出，拜登在非洲问题上进展缓慢，除了对埃塞俄比亚内政做出有针对性的外交反应，以及对贸易和投资等其他重点领域的一些暗示之外别无其他。况且，拜登迄今未阐明对非战略。

    特朗普政府负责非洲事务的国务院最高官员蒂博尔·纳吉的抱怨更直白：中国正在非洲大陆“到处踢我们的屁股”。

    贺文萍和舒运国认为，虽然拜登政府对非战略仍未成型，但已呈现几大动向。预计布林肯在尼日利亚的政策宣示也会围绕这些方面展开。

    动向一，大打“民主牌”。拜登政府选择以价值观为切入点与中国在非洲展开意识形态博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非洲历史上遭受西方殖民，政治体制、法律框架等均受西方影响。二来，经过“第三波”民主化浪潮，绝大多数非洲国家实现民主转型，部分非洲精英阶层的价值取向西化。这些都让美国看到在中非间打入楔子的机会。

    动向二，动用“经济杠杆”。美国将以“繁荣非洲” “B3W”等为抓手，深化与非洲部分国家在基础设施建设、抗击疫情等领域的合作。包括布林肯在内的美国官员多次向非洲许诺：“展示一条不同于中国的通向繁荣的道路”，欲在绿色基建、数字经济等高质量项目上为非洲长期繁荣打下基础。

    动向三，深化“舆论战”。将继续不遗余力用“中国威胁” “债务陷阱”等不实之词抹黑中非合作，挑拨中非关系。10月份，津巴布韦媒体曾爆料美国收买非洲记者抹黑中国对非投资，接下来拜登政府可能联合盟友进一步展开对华论战。

注定失败的游戏

    拜登政府在非洲政策上的调整，能否实现战略目标？

    贺文萍指出，美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拉拢非洲国家。即便在特朗普时期美非关系受影响的情况下，尼日利亚总统布哈里依然访问过白宫。今年美国与非洲也有多轮互动，不少国家在援助、疫苗、气候变化、反恐等方面需要美国，也对拜登政府有新的期待。在布林肯4月“虚拟访问”尼日利亚时，布哈里出于反恐等因素考虑，甚至敦促美军非洲司令部从德国迁往非洲。

    舒运国也判断，美国可能拉拢少数非洲国家，或在某些方面使非洲国家“跟跑”美国。

    但两位专家也指出，美国在拉近与部分非洲国家的距离时，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它们的对华认知、撬动中非关系。

    第一，多数非洲国家不愿在中美间选边站队。美国对非洲国家内部事务的干涉更引发有关国家反弹。

    南非主流媒体《公民报》直言：“美国的确是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在国际市场上具有主导地位，但这并未赋予它对非洲国家领导人指指点点的权力。非洲国家有权选择同哪国交朋友。”

    “中非项目”研究倡议合伙人埃里克·奥兰德说，与中国比来比去，对美国政府来说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游戏，只会疏远那些不满被迫选边站的非洲领导人。“如果美国高官想要被认真对待，就需要把注意力从中国在非洲的存在转移到他们自己对非洲大陆的积极议程上来。”

    第二，美国几届政府对非洲都是“开场锣鼓”敲得响，但往往口惠而实不至，缺乏真金白银的投入。这降低了非洲国家对美国的信任。相比之下，中非合作历经时间和国际风云变幻考验，中国政府对非工作也会制定周详的行动计划，并且说到做到。这些都促使中非关系持续强劲发展。中非合作论坛成立二十多年来，中非贸易额和中国对非投资存量分别增长20倍和100倍。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倡议的“八大行动”、中国减贫经验等，都给非洲人民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乔恩·特明等专家认为，美国政府专注于对华竞争等狭隘目标，对非洲大陆的关注动机不纯。他呼吁拜登政府从对中美竞争的过分关注，转向更广泛地参与对非合作。毕竟，谋求互利共赢而不是孤立和排他，才是非洲地区最需要的。（据《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