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会凸显欧洲对“输”的四大焦虑
-
张健
2024年2月16—18日,第60届慕尼黑安全会议在德国慕尼黑召开。会前,慕安会组织方按惯例发布了名为《双输?》的2024年慕安会报告,以引导会议的讨论。
慕安会被称为防务与战略界的“达沃斯论坛”,首次会议于1963年召开,是观察全球地缘政治格局变化的重要窗口。慕安会基本上反映了德国、欧洲乃至西方精英对自身安全及世界形势的看法,从2024年慕安会报告、会议议程设置以及会议讨论情况来看,可以明显看出西方特别是德国和欧洲对局势失控的焦虑和无力感,对输的害怕,以及对自身未来愈益凸显的迷茫。
一是对失去世界的焦虑。过去两年来的两场冲突似乎让西方更团结,西方国家特别是跨大西洋联盟强力支持乌克兰、以色列,但与此同时,西方与世界其他国家的隔阂之大也前所未有。西方国家被认为分割世界,搞阵营对抗、零和博弈;被认为搞双重标准、虚伪,以及在经济、科技上泛安全化等等。
2024年慕安会报告承认,“跨大西洋伙伴及志同道合的国家”一些政策和做法可能过头了,在追求“相对收益”及全球合作上“面临一个艰难的平衡”,不然,“全球经济的馅饼”会越来越小,全球南方对西方的失望和不满也会越来越大,“美国及其盟友最终将会在全球舆论的法庭上成为失败的一方”。
2023年慕安会就表现出了对全球南方国家的重视,2024年更进一步,全球南方包括拉美以及东南亚的受邀名单更长,这从一个侧面充分显示了德国、欧洲以及西方对失去世界舆论支持的焦虑。
二是对失去联盟的焦虑。跨大西洋联盟是欧洲国家安全与战略的基石,战后几十年来,欧洲对美国形成了安全上的依赖惯性。乌克兰危机的爆发,既凸显欧洲对美国的依赖,也进一步加深了这一依赖。美国可以全面影响欧洲,但欧洲对美国的内政外交无能为力。在此次慕安会前数日,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声称,将鼓励俄罗斯入侵防务开支不达标的北约成员国,引发欧洲国家对美国不确定性和不可靠性的深层次焦虑。由于共和党内的反对,拜登政府援助乌克兰的600亿欧元款项至今仍无法落地,也增加了欧洲的焦虑感。未来在没有美国下场的情况下,欧洲如何自处,这是欧洲不愿面对但又无法避免的一个重大问题。
此次慕安会,专门设立了这样一个议题,即“欧洲如何在一个充满挑战的时代构建防务联盟”,邀请欧盟委员会主席及荷兰和挪威首相进行讨论,从一个方面表明,欧洲已经感受到了“如何自处”的紧迫性。
三是对失去战争的焦虑。乌克兰危机是此次慕安会的重点讨论议题,多个环节围绕这一议题进行讨论,包括“乌克兰的未来与跨大西洋联盟安全”、“如何克服疲劳症帮助乌克兰赢得战争”以及“如何重建乌克兰”等等,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出席会议并访问德国、法国,签署双边防务协定。由此可见乌克兰在欧盟及北约议程上的重要地位。G7外长还在会议之外举行了非正式会议,讨论了乌克兰危机等议题。
乌克兰危机即将进入第三个年头,但西方援乌疲劳症已经非常明显,美国如此,欧洲亦是。援助乌克兰不再是一个无异议的问题,而是成为了党争以及政争的选举议题。
与此同时,西方国家民众对乌克兰危机认知也在发生变化,认为本国政府更应解决难民问题、恐怖主义等安全问题而不是全力援助乌克兰。慕安会所做2024安全指数显示,G7国家中,只有英国和日本民众认为俄罗斯是首要安全风险,德国民众仅将俄罗斯安全风险排在第7位,意大利人视之为第12大安全风险;而在2023年,G7国家中仍有5个国家的民众视俄罗斯为首要安全风险。
乌克兰战场形势也不容乐观。近来,英国、丹麦、瑞典等多国表明,要做好打大战的准备,显示欧洲对俄罗斯在乌克兰获胜前景的担忧在增大。
四是对失去未来的焦虑。慕安会2024安全指数显示,在G7国家中,多数民众认为中国和其他一些全球南方国家未来十年将会更加强大,而自己国家将停滞不前甚至走向衰落。而全球主要南方国家民众对本国前景则更具信心。
这一指数从一个方面表明,欧洲和西方国家出了问题,而且问题很大,包括生活成本危机、政治乱象、社会分化等等。欧洲和西方精英显然也认识到了自身的问题,认识到了自身力量的局限性。慕安会2024年报告也承认,在2024这一选举年,不仅必要的全球性合作难以实现,甚至可能让“民主国家之间的合作也面临更大压力”。如何构建一个更好的未来,至少从此次慕安会来看,没有答案。
此次慕安会报告题为“双输?”,实际上表明了欧洲对自己已经输了或即将输掉的现实的间接承认。无论是乌克兰危机、巴以冲突,还是非洲萨赫勒地区的战乱、饥荒和恐怖主义,欧洲都是首当其冲,是全球地缘政治变化的最大受损者。当然,世界上其他地区和国家也是这一地缘政治变化的输家。
问题是,何以至此?正如慕安会报告所言,当前全球“双输”局面的形成是“人为的”,因此双输也不是必然的,如何变双输为双赢,需要世界各国包括欧洲和西方国家的共同努力。特别是西方国家,需要彻底放弃西方中心论和优越论,真正遵守联合国宪章和国际关系基本准则,奉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开放发展,摒弃保护主义,平等对待全球南方国家,多一些包容和积极思维,少一些阵营和消极思维,只有这样,西方才不会有输的焦虑,世界也才会有更多的合作共赢。(据国际网)